清华大学首批文科资深教授韩美林

韩美林：我的作品绝不言苦

大家知道我有一个性格，我这个性格就是绝不言苦。

我认为生活是有美、好，但是也有假恶丑。我是一个大师傅，不是大师。为什么是大师傅呢？油盐酱醋、烹煎炒，这跟生活里酸甜苦辣是一样的，看你怎么掌勺了，喜怒哀乐，都是你的佐料，你一个艺术家，你怎么来掌这个勺，这是你的事儿。不管生活中的酸甜苦辣、喜怒哀乐，在艺术家眼里都是平等的。

我是从生活里来，但不完全是从美好生活里来的，还有从苦难的、丑恶的、丑陋的东西里来。大家都知道韩美林爱说笑话，但我绝不讲苦难，为什么呢？因为这些笑话都是从苦难里面锤炼出来的。

今年是韩美林艺术大篷车下乡40年，我每年都下去上万公里，我们从国内到国外得到了大量的素材。所以我的作品200年也画不完，200年不用画重样的，为什么呢？生活给了我这样一些美好的东西。

所以我今天要讲的，你没有深入到那儿去，你就不可能有深刻的体会。就像我今天头一次对外讲，当年文革那个时候要把我枪毙的时候，韩美林是什么想法。韩美林想着我可脱离了这个人间苦海了，我是高兴。所以从这个体会来讲，我之前从来不讲这个东西，今天我讲出这一句来，这里面是有哲理的，你不受那个苦，没到那个顶的时候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甜。比如到了沙漠里头，沙漠里面就那么一小米粒那么大的花，你都舍不得摘它，你扒一扒那个沙子，它里面有20米深，所以你感觉到它活得很艰难，你感觉到它活得很不容易，你感觉到这个花能给你做人的启示。

艺术家给人应该是美，绝对不是丑恶，更不是痛苦，更不是说梳一个辫子，这里露一撮毛，这里挂一串珠子来忽悠人，实际上这种人真要遇到一招半招什么灾难，最先跑的就是他们。

清华大学首批文科资深教授韩美林

为什么从苦里面能得到甜？从丑恶里面感到美好？我举几个例子。

广东人吃穿山甲，有几个有钱的老姐一定要点那个最大的，结果这个老板就拿这个最大的，怎么拿棍子都敲不开，后来拿火棍烫也不行，摔也不行，一直抱得紧紧的，后来放到火里面烧，也不行。结果这几个人不耐烦了，算了，我们吃这个二的吧，在正吃这个二的时候，没想到那个大的开了，这个穿山甲是一个母亲，死了，开了。大家过去一看，它里面有一个小的穿山甲，特别漂亮，特别美，特别滋润，那种萌萌哒。同志们，这是伟大的母爱，最伟大的母爱在这儿，你说它美不美？

还有我刚参军的时候，12岁。我们一个工程师在那里讲，半夜里我们就一床褥子，我都没有被子，那怎么办呢？蚊子咬得挺厉害，干脆大家起来聊天，就听这个工程师给我们讲故事。讲着讲着过来一个小刺猬，他说我告诉你，这个刺猬的哭声跟孩子的哭声是一样的，我让它哭它就哭。他怎么让那个刺猬哭呢？没想到他把这个刺猬拿过来之后，他用凳子的脚碾刺猬的脚，我们是在四里山，满山都是哀嚎，那个哭声真惨。我们大家求他，说不听了，不听了，实在受不了，这才把它放了。放了以后第二天早上我站岗，我跨着三八大盖子，我就听着咕咕咕响，我就寻着这个响声过去了，没想到一个刺猬躺在那儿，四五个小刺猬在那里吃它的奶，这个老刺猬已经死了，这就是当天晚上我们碾碎腿的那个刺猬，这个母亲伟大不伟大？美在哪里？美在这个伟大里面，伟大的母爱。艺术家应该从这儿得到美。

 （图、文：韩美林艺术基金会）